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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江春水”和“八千里路”的启示时间:2025-09-18 电影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和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,聚焦抗战中的风云儿女和命运浮沉,既延续了上世纪30年代左翼电影洞察社会的传统,又融合了对战争及人性的深刻反思,因其人文关怀和艺术成就,至今仍被视作三四十年代中国电影的代表。 两部影片时空跨度宏大。时间上,记录了从九一八事变爆发后到抗战胜利后的过程,中间还穿插了真实的战争纪录片;空间上,再现了从前线到后方的全方位。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是普通平民视角的横轴,顺着逃难人群的溯江而上,走过上海、武汉和重庆三座城市;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取知识分子视角的纵轴,跟随战地服务剧团转战南北,走过苏州、徐州等重要战场,交汇点是上海。 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勾勒了工人、农民、商人等各个阶层“苟全性命于乱世”的挣扎,尤其对沦陷地区生民的苦难有深刻描摹。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表现了演剧队鼓励军民合力抗日和农民要求抗日的愿望,又表现了国民党军一路抵抗却节节败退的事实。两部片子的结尾都振聋发聩。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借吴茵扮演的母亲,发出了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啊”的质问。同样,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也未给出明确答案,而是让观众直面“如何重建理想”的叩问。 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和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对人物的刻画和描摹,体现为电影作为显微镜对社会的细微剖析。两部电影都试图以一对夫妻串联起一寸山河一寸血。两者在叙事上都呈现出浅近直白的美学特征,和中国传统戏曲讲故事的方式一脉相承,隐含了中国家庭伦理片的叙事范式。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大量好莱坞电影登陆上海,中西文化剧烈交锋,新旧时代风云激荡,那一代中国电影人没有被动接招,全盘西化,而是根植本土,兼收并蓄,创造出了极具民族特色的电影美学。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和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从编导演三个方面,都呈现了电影语言的娴熟,留下了不少经典桥段,至今令人反复回味。 电影蕴含的古典韵味贯穿始终。两部电影犹如一对“双生花”,片名各取自古代诗词的千古名篇,前者借鉴中国传统戏曲的悲情叙事,偏向婉约;后者接近苏联蒙太奇学派,偏向豪放。两部影片分别代表了蔡楚生和史东山的导演风格,恰如左翼电影的“一体两面”:既要有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的“泪”唤醒民众,也要有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中的“路”来指明前行方向。 电影运用了有深厚民族文化心理积淀的传统意象。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中几度出现的“望月”和“逝水”令人叫绝。寄月抒怀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情感表达,一轮明月同时传递了爱恋、相思和乡愁等复杂情感。片中,每一次阴晴圆缺都暗示张忠良和素芬的情感起伏和关系变化。同样,长江在片中既表现人物空间变迁,又是主角的心理轨迹,更代表了时间的流逝。 演员的表演既扎根于现实土壤,又赋予角色超越性的诗意。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中最动人的一刻是男主人公冲出阁楼,站在弄堂的屋顶,对着月光拉响小提琴。通过音乐,将束缚转化为自由的渴望,将苦难转化为对希望的咏叹。 《一江春水向东流》和《八千里路云和月》通过银幕向世人昭示了在那个年代全民抗战不仅是民族救亡,亦有文化启蒙的意义。中国文化要擅于吸取外来文化优秀成分,与本民族的语言形式、文化习惯结合起来,创造出反映时代需求、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产品。这一点,在今天仍具有现实意义。 编辑:金文婕 审核:王仕伟 版权声明:如有侵权 请联系删除 |